这些算计,辽东那边当然不可能知道,因为辽东的消息太过闭塞,没有足够的情报支持,就算公孙度智比天高,也不可能分析出来这么多。其实,只要他在辽东窝着不动,青州军怎么也不可能主动去打他。
是以,解决辽东问题,才是太史慈和魏延这一次的主要任务,押送粮草什么的,只是表面做给人看的。而太史慈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想要的效果,正是现在这样。
“武力是拿来威慑的……”太史慈摇摇头,没精打采的说道:“主公总是能说出这种似是而非的道理,驳吧,咱还驳不过他,但做起来还真是没劲呢。”
刚腹诽了两句,船身微微一晃,知是辽东人到了,太史慈霎时间敛身肃容,惫懒神色尽去,全然一副郑重庄肃的模样,看得魏延在一旁直咂舌,心道:子义兄的变脸功夫何时练得这般炉火纯青了。
“子强兄,阳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乎?”
“毅碌碌之人而已,苟且度日罢了,倒是子义将军风采远盖当年,青州第一猛将之名,便是在辽东这样的偏僻地方,也是如雷贯耳呢。”
一照面间,双方就在言语上先小小的交了一次锋,都在心中暗叫厉害。太史慈的招数比较简单,通过称呼的疏离远近,在辽东二将之间制造点隔阂。柳毅则是对太史慈的小招数置若罔闻,反过来明赞太史慈的成就,实则暗讽对方不念旧情。
“些许薄名,不足挂齿,子强兄过誉了。”
太史慈知道柳毅虽是武将,实则做惯了商人,打起机锋来,可以与糜竺、王修这帮人斗得有来有往,远胜于己,自不会以短击长,稍事寒暄后,他也是直截了当的问道:“两位不在辽东逍遥,怎地大张旗鼓的赶来辽西海域?莫不是听闻我军损失了一批粮草,赶来助战的么?”
柳毅与阳仪对视一眼,一时也都搞不清楚太史慈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毅也顾不上庆幸船上没有青州的文臣、幕僚,可以在言语上占得上风了,当即问道:“损失粮草?难道是战事有变?”
“唉,都是文长立功心切,俺耳根子软惹的祸……”太史慈不理魏延不满的眼神,故作叹息道:“虽然一把火烧得乌桓大军损失过半,肝胆俱寒,但几万斛粮草却都赔进去了,再加上那些引火之物,唉,算起来也是得不偿失啊。”
他这卖萌讨乖的手法相当初级,比起柳毅的绵里藏针,差距实不可道以里计,但架不住他有干货,表达出的意思足够惊人,柳毅、阳仪当场色变。
“太史将军,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阳仪顾不得许多,直言追问道。
在青州军东征之前,辽东和乌桓一直是敌非友,这么多年双方互相攻伐,积累的仇怨不知道有多少,说是仇深似海也不为过。要不是指望对方做为屏障,挡住青州军的锋芒,阳仪哪管乌桓人死活?
这次水师出动,公孙度也是指望着干扰青州军的补给线,让乌桓人多支持些时日,为两军的最后谈判多争取些筹码。可若阳仪没会错意,太史慈也不是信口开河,那这里面的意义就太可怕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俺和子义将军不小心撞翻了一艘粮船,丢了几个俘虏,导致屯粮点被发现了,然后……”魏延涎着脸接过话茬,又把太史慈撇清的责任给推回去了。
火烧粮营虽然得胜,但毕竟是自行其是,回去八成还是要挨顿骂的,魏延可不能任由太史慈把责任全推给自己,挨骂事小,要是被排除在中原大战的主力阵容之外,那才真叫冤枉呢。
他这点小心思,别说阳、柳二将根本没注意,就算留意到了,也只会认为,这是魏延在秀团结,还是在卖萌,压根就不会往心里去。
实际上,这一刻,二将完全被魏延透露出来的信息给震住了,惊呆了。
乌丸人必败,是辽东上下的共识,但在众人的预想之中,乌丸人至少还能支撑一两个月,如果粮食足够,他们甚至可以且战且退,将战事一直拖到秋冬之际。
但现在,如果太史慈和魏延不是虚张声势,那乌桓人现在就可以说是一败涂地了。开战近月以来,他们一直没有还手之力,先前还能支撑,是因为损失还在承受范围之内,现在近万兵马被太史慈烧了个灰飞烟灭,谁还能指望蹋顿继续坚持?
仗已经打成这样了,辽东水师即便能封锁海路又能如何?
这一刻,辽东二将之间的隔阂终于消于无形,两人相视无语,面色惨白,都傻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