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的婚事,自然是皇阿玛做主。”永琪打小就有些刻板,此刻单膝跪地道,“儿臣必然遵循皇阿玛与额娘的安排。”
舒妃啧啧:“这傻小子,还是这脾气。”
红颜冲众人摆摆手,意在别吓着孩子,待永琪退下后,愉妃叹道:“皇上也不知选了什么人,选到现在也没个消息,这一年一年的,四阿哥家的小皇孙都那么大了。”
众人散去时,唯有樱桃看出主子有心事,主仆俩说起来,樱桃道:“主子何必为了这些事烦心,您把该说的都说了,让皇上和愉妃娘娘去做决定,他们若是来问您,您就再给推回去。您自己说的,咱们要开始学会拒绝别人,这些日子忻嫔和豫嫔娘娘为了宫里的事来问,咱们不都拒绝了吗?”
提起忻嫔,那会儿乳母领着小七和恪儿玩耍归来,出门时小姑娘还挺活泼的,这会子紧紧跟着乳母,另一只小手拽着妹妹不放,红颜大腹便便已无法弯腰抱孩子,但小七主动软软地贴在自己怀里。小姑娘像是受了什么委屈,红颜为她擦去脖子里的汗水,轻轻摇了几下扇子,柔声细语里,玩累了的孩子很快就睡着了。而红颜此刻才听说,小七是在园子里遇见了忻嫔。
已是好几回了,小七一见到忻嫔就变得沉默寡言,她不哭不闹并没有激烈的情绪,但一定会做的,就是把身边的妹妹牢牢看守好,这一切都给红颜传递了极不好的信息,可是孩子已经受了伤害,她不愿逼问孩子而再次吓着她,她还很小,倘若能就此忘记也不是坏事,若是忘不了,过两年心智再成熟一些,红颜再问不迟。
既然做任何事都换不回永璐,眼下她要先平安把孩子生下来,要好好周全膝下的儿女。皇帝不喜欢算旧账,他一面讨厌别人粉饰太平,一面自己又什么都求太平,红颜太了解皇帝的个性,昔日和敬说皇阿玛不可靠,虽不至于这样严重,但红颜知道很多事,她必须靠自己。
为了不让小七紧张,已暗暗下令延禧宫的人不可以提起忻嫔,也尽量不让忻嫔出现在天地一家春,宫里头的事怎么也乱不了,而这紫禁城和圆明园,是红颜花费十几二十年的心血,也非一朝一夕就能叫人轻易取代,眼下忻嫔处处不顺利,正是如此。
乳母将睡着的七公主抱去,樱桃搀扶主子起来活动筋骨,说起皇帝要去打猎的事,红颜再三思量,吩咐樱桃:“这事儿关乎着皇后娘娘,当真不是愉妃姐姐的儿女婚事那么简单,并非我要多管闲事。你去告诉吴总管,皇上打猎去的日子里,安排鄂弼来见我。”
皇帝此番只在京郊打猎,故而将太后也侍奉同行,除了待产的红颜外,另有宝月楼和贵人与豫嫔不去。和贵人指望不上,但豫嫔早已在内宫找到自己立足的位置,该做的事人家事事做得漂亮,不该管的闲事绝不会多嘴。于是皇帝去京郊三日,园子里清静太平,没有任何麻烦。
只是在第二天时,吴总管安排了鄂弼大人到园中相见,红颜如今贵为贵妃,只要有合理的原因,接见外臣并不会破坏宫廷礼教,何况她事后就要向皇帝有交代,也不怕被人知道胡乱传说,他们便大大方方地在园子里见了。
虽然红颜猜测吴总管是故意说鄂弼有些事没交代,但他的确有很多话没有对吴公公说,此刻见了贵妃,知道是唯一的机会,便一股脑地把该说的话都交代了。
原来当初鄂弼在皇后为孤儿赐名后,隔天就把孩子抱养了,本就是奔着这一层缘分,想借这个孩子攀附皇亲。当时父亲鄂尔泰去世不久,西林觉罗氏难有昔日辉煌,为了家族和自己的前程,鄂弼当时毫不犹豫地就收养了这个孩子。万万没想到,皇后竟然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红颜冷冷地说:“是因为这孩子和皇后娘娘再无缘分,你们就虐待她?”
鄂弼慌张不已,老老实实说,早年他把孩子养在乡下,本不打算再接回去,可不知为何在青雀六岁那年,他连夜噩梦被折磨得心力交瘁,去庙里烧香拜佛,才想起自己丢了个孩子在乡下,于是在那一年,把孩子接了回去。
接了青雀后,的确不再做噩梦,可是孩子的“噩梦”却开始了,家里女人们都认定青雀是他的私生女,明着暗着虐待这孩子,甚至在她小小年纪时就灌下虎狼之药,说既是孽种,就不要再在这世上留下祸根。
红颜听得心惊胆战,毫不客气地说:“也曾见过总督夫人,实在想不到温柔大方的外表下,是这样狠毒的心。”
鄂弼对红颜道:“臣当年收留这孩子,就是为了攀附皇亲,为了和富察家扯上关系,这些话实在是不能说的,娘娘,求您看在孩子的份上,替奴才周全了这件事。”
红颜冷声道:“我与总督大人素无往来,实在不必为了你去向皇上解释,皇上念念不忘富察皇后,对青雀另眼看待,这是你们自己种下的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