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晴和那个年轻随便躲了一户家的院子里,许久,都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后,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映着冬日清冷的月光,两个都是一身狼狈的坐柴草上,互相看了几眼,因为两个都受了内伤,脸色都还带着些毫无血色的苍白,寂静的夜里,似乎带上了些许鬼魅的色彩。
霜晴手里还握着剑,有些无力的靠冷硬的墙壁上。
自蜀中唐门离开后,霜晴一路上便一直有意无意的隐匿着自己的行迹,她现不想回去扬州瘦西湖畔,因为谁都知道她喜欢住那里,叶孤城和宫九自然更清楚。这里不是大唐江湖,也没有她熟悉的江湖门派或者是武林世家,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应该去做什么的霜晴,索性就漫无目的的江湖上漂泊着。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下一个城市会哪里,一路上随意的走走停停,酒楼里听着那些传得正热闹的江湖流言,听着那些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江湖的事迹。偶尔路遇不平,霜晴也会出手,从来不留自己的姓名,有时候碰上以为她是一个女子独自行走江湖而好心帮助她的,也从来不问那些江湖侠士的姓名。
她明明身江湖,江湖却又仿佛离她很远。
紫禁城中,霜晴明明能躲过叶孤城的最后一剑,她手中的长剑,也明明能够刺入叶孤城的身体,可是到了最后关头,她知道平南王府再也掀不起任何的波澜,知道皇宫中的一切已经尽皇帝掌握之中,知道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决战注定有始无终,这一切都和她脱不开关系,可是,却又仿佛与她无关一般,一种说不出的倦怠感席卷而来,让霜晴最终选择了刺偏手中的剑,直接的撞上了叶孤城手中冰冷的剑锋。
乌鞘长剑锋利而冰冷,被剑尖刺入身体的时候,霜晴不觉得有多疼,甚至还不及偶尔给师妹师弟他们传功时不小心经脉错乱的痛楚,甚至,霜晴的心中,反而是随着那一剑的锋芒,真正的轻松了下来。
所有的彷徨、烦恼和无奈都将随着这一剑而结束。
那时候,霜晴的心中,比所有想象的更为平静。
这里,本就不是她的江湖。
千百年后,大唐不复,纵使朝代更迭,可是,看着那些安居乐业、四海升平的景象,才会更加的明白,莫为乱世的无奈和悲凉。愿以手中剑,守护此间万里河山,从来不是一句虚言!
霜晴既已做到了心中所愿,便也就无所谓于生死。
当她的身体无力的倒下去时,一片迷雾般空茫的眼睛里,透过那片悬着圆月的夜空,霜晴心中所想,不过是希望若有来世,再睁开眼睛时,还能看到青萝山下,二十四桥旁,忆盈楼的风光。即便久经风霜,却依旧山河秀美,歌舞升平!
休息了一会儿,那个面容俊秀的年轻突然笑着开口说道:“姑娘,下田宝,还没请教芳名?”明明因为受了内伤,整个都显得极为狼狈,苍白的脸色月光下,更是仿若鬼魅,可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随着嘴角弯起的弧度,那个笑容却温暖明媚得如同春日里的暖阳。
霜晴睁开眼睛,静静的盯着他,忍着内伤带来的经脉气血不稳,心下更是想念曾经认识的主修云裳心经、或者是离经易道、补天诀的朋友,缓了一会儿,才有些悻悻的轻轻开口道:“叫冰魄吧!”
霜晴此前并不认识这个年轻,她行走江湖间,看不惯恃强凌弱,遇见不平事,当然会出手相助。可是,遇到这个年轻的时候,看到他和三个武功不俗的老者相对,双方明显都是江湖,而江湖恩怨,旁是不会轻易插手的。
霜晴本来就已经打算走了,偏偏那三个莫名其妙的老头对她这个路死抓着不放,竟颇有杀灭口的心思,结果,迫于压力,霜晴只得和这个年轻联手,避开那三个老头。
之后,霜晴本来以为,两个差不多也该就此别过了,却不想,紧随其后找上来的一个仿佛永远置身于迷雾中的男,上来一句话,就已经认定了自己是那年轻的帮手,出手之狠辣,竟远超过之前那三个老者。霜晴和玉天宝那三个老者联手之下,尚且能全身而退,碰到这个藏头露尾周身雾气弥漫的男,力拼之下,却双双受了不轻的内伤。
至于玉天宝靠传讯烟花又把那三个老者引来,反而凭借此从那个迷雾中的男手里逃生,这其中又是怎么个缘故,一时之间,霜晴是完全看不明白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霜晴终于开口问道:“刚刚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