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论是唐军,还是攻城大军,新兵的数量都可谓是寥寥无几。
夜晚来临,袅袅炊烟升上天空,白日里那凛冽的杀气终于消散了一些。
有一些烟柱儿特别的粗大,那是两军在焚烧战死将士的尸体,味道嘛,比白天时那熏人的血腥味儿还要难闻几分。
李破在中军大帐再次传令召集步军众将。
这次,和突厥人就比较像了,中军大帐里摆起了矮几,大家席地而坐,一边啃着羊骨头,一边在议论着白天的战事。
和突厥人相比,可能就是少了酒而已,军中禁酒已经多时,产生的各种不适不用一一累述,这条军律是被比较彻底的执行下去了。
战事进行的不算顺利,产生了一些伤亡,好吧,这个不算顺利只是和一鼓作气攻入城中做比的。
步军将领们并无多少沮丧,试探嘛,就是这般了。
明日里的战事,才是见真章的时候。
李破高踞主位,听了半晌,大致心里也算有底了。
等到诸将都吃的差不多,也说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李破拍了一下桌案,环视诸人,将领们立即扔下手里的零碎,纷纷起身听令。
李破的声音响起,“南城守将张伦,一天也无任何动静……张伦出身微贱,乃雁门旧将,又比李仲文等功高,守南城啊……哈哈,这么说来,怕是唐军诸将之间有所不合……”
“今晚我会修书几封,让人射入城中,劝一劝这位张副总管。”
听了这话,诸将脸上都露出了些笑意,离间之计,百试不爽,也不知唐军会不会就此乱了?
李破渐渐收敛笑容,“这些都乃猜测,做不得准,大军征战,靠的还是诸位才干以及麾下士卒之骁勇。”
“今日试探,诸位应该都心里有数,城东姜宝谊部,守城吃力,也无默契可言,宇文镬,尉迟偕。”
“末将在。”
“你们两人明日率三万兵攻城东,不需留有余力,若能攻破城东,你们两人便是此战首功,若是不能破城,也勿要让守军应接不暇,向城北求援。”
“陈圆,尉迟信。”
“末将在。”
“你两人各率精兵攻城北,明日晌午之前,不用太过急躁,只需照今日这般,按部就班就成。”
“待唐军松懈,或是城东一乱,你两人立即率部猛攻城北。”
“诸位,三万唐军虽多,只要城墙一失,唐军便成瓮中之鳖……打个介休小城,也要耗费许多时日的话,诸位与我不如早早回去晋阳,静待天下治平就是,还求什么男儿功业?没的丢了性命……”
最后这话很难听,众将都知道,此乃激将之言,可走出中军大帐的时候,各人心里还是憋了一口气。
骑军每战必胜,而且只要胜了,大多便都是全胜。
而步军呢?
所以,即便存了多耗几日,再倾力攻城的人,在中军大帐之中也没说什么出来。
尉迟信和宇文镬当即相携而去,其他几个人也去到了陈圆的帐篷之中,两部争竞也成了现实。
宇文镬率领的唐军降卒就不去说了,尉迟信麾下的兵卒,却是恒安镇军的老底子组建起来的,战力非同一般。
其他几人却不愿将破城之功让于他人,自然要在明日尽力攻城。
而李破此时在账中也有所思量,尉迟恭已据雀鼠谷,南边郡县震动,已有成军之势,介休一战,不能拖的时间过长。
围城打援虽说应该是代州骑兵的拿手活计,可此战当中,李破却并不打算如此,今年只要安稳的拿下介休,整个并州也就完整了。
这个过程打的再精彩,也不如按部就班,稳扎稳打来的让人安心。
因为在李破看来,这不是在和突厥人交战,南向争雄,要复杂的多,那里没有牛羊和战马,只有城池和百姓,以及能种出粮食的土地。
他要占据这些地方,而非单纯的去进行杀戮,走起来一定要一步一个脚印,这是李破对自己的告诫,同样也必定会影响到之后的诸般战略。
……………………
深夜,几支带着书信的箭矢射入介休城中。
很快,有那么两封就到了张伦手里,张伦看罢,挠着大胡子苦笑了起来。
如此狡诈……云内李定安倒是名不虚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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