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恶心。”即使他从来不认为自己的胆子很小,但范恩还是迅皱起了眉头。杀死一个人是一回事,被杀掉的人不断在梦里出现又是一回事,而且他还只有半张脸。“真恶心。”他重复了一遍。
“应该是真见鬼。”正坐在旁边与几个人打牌的自动步枪手杰森•;沃赫斯突然插进来,一本正经的对文>师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然而,文德嗣既不是教徒也没打算参加教会,因此随军牧师对他毫无用处,而且也没
随军牧师愿意为一个不是教徒的雇佣兵解决心理障碍正是文德嗣的心理阴影一直没有消除的原因。
因此沃赫斯的建议立即被否决了。“杰森,如果你的建议有用,我们早就这样做了。”范恩摇着头。
文德嗣接着表示:“但还是很感谢你的关心,沃赫斯先生……”
“杰森,叫我杰森。”沃赫斯打断他,“而且我也不是关心你,长官。你要明白,你是史密斯队长的副手,我们的长官,因此你的精神状况对于我们的安全极其重要。在航行的时候,你随便怎样都没有问题,但现在我们到了目的地,你就要打起精神。长官,我可不想因为你的偶然失误死在这里。”
尽管在他称呼文德嗣为长官时的语气显得很古怪,但他说得很对,不仅仅是其他雇佣兵,连文德嗣自己也同意他的说法——尽管他对自己有如此重要的地位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沃赫斯先生。”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很好,先生们,现在开始整理装备。”
“现在?”沃赫斯看了一眼手中的牌。在自己拿到四张“a”的时候……整理装备?这真是太糟糕了。
他希望这不是真的,文德嗣只是随口说说——然而立即整理装备,这就是文德嗣的意思。“还记得吗,我们是先遣小队。”他认真的说,“我想,史密斯队长很快就会叫我们了。”
仿佛是为了证实他的假设,文德嗣的话音刚刚落下,舱门就被粗暴的推开了,接着史密斯的吼叫声在船舱里回荡起来。“所有人,立即开始整理装备,五分钟后到甲板上集合。记住,如果有人迟到,我会让他游到岸上去!”
只有五分钟?船舱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与此同时,尽管还没有抵达码头,不过舰队已经停止了前进,并在海面上下了锚。海军上校不想在没有弄清楚情况的时候就让舰队靠岸——在夏威夷时就有人警告他,即使中国政府已经与美国政府签署了条约,中国平民仍有可能采取武力手段对抗建设租界的行动——并且易水的看法也是这样。
所以马汉命令舰队在海面上下锚,同时派遣先头部队上岸侦察。
这个举动无疑让正在码头上迎接的李云睿感到相当头痛。站在太阳底下迎接一群西洋人绝对不是让人愉快的事情,当然李云睿自己无所谓,他只是一个小人物,只是因为懂几句英语才站在这里,然而有人却会变得火冒三丈。
比如那位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广西提督苏元春大人[注2]。毫无疑问,遵照朝廷的命令到遂溪交割广州湾让已经他非常不满,现在西洋人又让他站在烈日底下暴晒……其实钦差大臣应该立即怒,并拂袖而去的。
当然,这倒是相当值得期待的事情。
与几乎所有遂溪人一样,李云睿也强烈反对朝廷将广州湾租借给美国,只不过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有勇气拿起武器准备反抗——但是,如果因为钦差大臣与美国人产生矛盾而导致这件事向好的方向变化,他倒是十分乐意看到它生。
只不过,这纯粹是一个小人物的无谓幻想,作为广西提督,作为政府高级官员,苏元春还不至于白痴到会因为自己的一点小小的不愉快而与美国人产生矛盾,否则他早就被政敌们送回老家养老了。
所以他仍在继续等着,因此其他人也只有继续等着。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海面上的三艘悬挂着美国国旗的军舰上,接着,他们看见几只小船从客轮上放下来,然后在船上水手的划动下慢慢的向着海岸驶来。
看着几艘小船一点点向岸边靠近,李云睿的心脏也开始剧烈的跳动——他一点也不清楚自己的那点蹩脚英语能不能挥作用,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他把事情搞砸了,县衙的大牢将会立即为他敞开大门。
但实际上,这个担心根本是多余的。
“所有人注意,准备冲滩!”在第一艘小艇上,文德嗣的心脏也开始剧烈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