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封蹙眉,现在临近十二点,若是上班族的话,估计会不在家,要么就是空无一人,现在在家的要么是老人,要么就是带孩子的妇女保姆什么的。
要一家一家的敲门查询,倒是真的有难度的,若是敲了门,得不到回应,他们不能确定到底是没人,还是秦路歌在困在里面。
“路歌不是那种随意跟人到这么远地方来的人吧?况且她还怀着身孕,来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乔封看向齐子睿,他能够想到的只有这么多,其他的要看齐子睿了。
齐子睿点头,之前他跟秦路歌通话的时候,她还在商场,说是要给孩子买婴幼用品,应该是偶然遇上陈束的,这半年,他们各忙各的,倒是真没见面,如今见到,一起吃顿饭是很正常的。
这么说来,陈束应该是借口带秦路歌到饭馆之类的地方。
就算秦路歌再相信陈束,也不是没有判断力的人,不会明明知道不是饭馆,被陈束骗了,还跟着陈束进去的,除非,这里真的有饭馆!
如此想着,齐子睿迅速的按响一楼住户的门铃,刚刚他看到那户人家的厨房窗口有烟雾,应该有人在家烧饭的。
门一打开,出来一位老妇人,齐子睿直接开口,“请问,您知道这附近哪里有餐馆或者酒楼吗?”
“现在没有啦,以前倒是有一家,就在六楼,前两个月店主家移民了,如今那楼还空着呐!”老人家很热心,态度很和蔼。
齐子睿匆匆谢过老人家,率先奔上了楼,乔封紧随其后。
这是一栋老式楼估计过不了多久,也会拆迁重建,所以六楼的那家门面才没有出售。
因为是做成酒楼的关系,六楼本来是三间房的,都被打通成一间了,大门的锁坏了,像是人为的,不过看样子,撬痕比较久,至少有大半个月了。
门缝里面飘出来浓郁的栀子花香,齐子睿与乔封屏住呼吸,百分百确定陈束一定在里面,生怕惊动了他。
这样看来,这锁很可能就是被陈束撬的,早就来此踩好点了,就等着引诱秦路歌到此了。
两人如果都从大门进去,很显然不是最好的办法,万一陈束挟持住秦路歌,那他们就会很被动。
乔封做手势示意齐子睿从大门进去,他寻找别的方法进去。
陈束见到齐子睿,肯定会放松警惕,不会料到乔封也来到这里的,所以对乔封没有防备,这样分工合作,救起人来才会事半功倍。
齐子睿感谢的拍拍乔封的肩膀,也不多表达什么,直接推开了酒楼的大门。
乔封躲在门边,看着齐子睿的身影被那扇重新关上的门隔绝,心中淡然的笑笑,他不需要齐子睿的感谢,因为来救秦路歌,本就是他心甘情愿的,他不比齐子睿担心的少。
救秦路歌,只是为了他自己,不是为了帮助齐子睿,他不知道什么样才是对一个人最好,他爱秦路歌,从来不说明,也不做任何表示,默默守护,知道她很幸福,他也很开心。
秦路歌有危险,他会第一时间冲上去救她,秦路歌与齐子睿开心快乐的时光,他静静祝福,不打扰,这就是乔封爱一个人的方式。
秦路歌晦暗的眸子在看到齐子睿的身影时,不经意的亮了一下,可瞬间就熄灭了,不能让陈束发现。
可陈束别的不在行,看别人的心事是他的职业病,秦路歌瞬间的闪身没有逃过他的眼光,一回头,便看到了悄然靠近的齐子睿。
几乎是下意识的,陈束伸手捞过被绑坐在地上的秦路歌,将自己备好的匕首抵在她的颈动脉边,只要他动手一划,秦路歌的动脉血管就会破裂。
“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的,这里都会被你找到,别过来,否则我现在就让她死!”陈束面露狠色,他是真的生气了,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齐子睿还要来打扰他跟秦路歌独处。
齐子睿示意陈束不要冲动,他停在原地不再往前,“陈束,跟她没关系,放了她,你有什么不满,都冲着我来,别伤害她。”
“说的轻巧,跟她没关系?如果不是因为她,我这几年会过的这么煎熬吗?你没有体会过那种每晚从噩梦中醒来,脑海中全是自己满身是血的母亲,掐着我的脖子,骂我不孝,你不知道,我是经过多大的煎熬,才下定决心要不再跟她父亲计较,可是结果呢,我什么都没得到,什么都没有!”
齐子睿不明所以,不知道陈束在说什么,秦路歌跟陈束的母亲有什么关系?
秦路歌知道陈束不会放过自己,只能想办法分开他的注意力,“你刚刚还没有说完,你说不是因为那些人,你的母亲也不会自杀,他们做了什么?”
果然,陈束被秦路歌的话吸引了注意,又开始了漫长的回忆。
陈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从他记事开始,便只跟着母亲一人,从没见过他父亲是何模样。
起初陈束也会追问,问他母亲,爸爸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来看他,可每每只要他问起这个,母亲都会泣不成声,说他没有爸爸,只有妈妈。
久而久之,陈束便不再问了,因为他知道,只要他问爸爸,妈妈都会哭,会伤心。
小的时候,陈束不知道大人们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每次那些大人说了一些话之后,母亲的脸色会很难看,常常闷着半天不开口说一句话。
渐渐大了,陈束开始知事了,知道那些大叔大神是在嘲笑,在辱骂他的母亲,说他母亲未婚生子,连孩子的爸爸是谁都弄不清楚,说陈束是野种。
甚至有很多时候,那些男人看向他母亲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们认为母亲不洁,觉得可以随意他们欺压。
而那些妇人,常常是带着不屑的,辱骂陈束的母亲一点都不自爱,跟男人乱搞,肚子搞大了,连孩子是谁的种都不知道。
就连那些跟他同龄的孩子都看不起他,经常拿小石子丟他,划花他的书包,撕烂他的书本。
少年的陈束不懂得什么叫收敛,所以跟别人打了架,头破血流,回到家里,母亲没有多余的钱给他买伤药,只能卖了她唯一值钱的镯子,是他外婆留给母亲的。
自那以后,陈束便再也不跟人打架,别人说什么,他都默默承受,他不愿意母亲因为自己而流泪。
他想着,只要自己再大一点,可以自己挣钱了,就带母亲离开那里,开始新的生活。
所以陈束比一般的孩子来的努力,课堂上听讲最认真的一定是他。
陈束考上重点高中的那一刻,母亲高兴坏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学费能免,可是陈束的生活费不能免,陈束的母亲起早贪黑,在别人的酒楼里面帮工,拿着微薄的工资,勉强能够够他们娘俩糊口。
可是随着高考的临近,陈束的母亲迎来了新的问题,大学的费用肯定是要被高中昂贵不知道多少,可陈束母亲那点儿工资,只够他们两人糊口,并没有留下积蓄。
孤儿寡母的,谁愿意借钱给他们?万一将来他们没有钱还,岂不是白搭了?整个大楼认识的人,陈束的母亲都借遍了,没有一个人愿意借钱给他们的。
因为当年陈束母亲未婚生子的关系,家里的亲戚早就已经跟他们断绝往来了,可为了儿子,她还是厚着脸皮去找那些亲戚,可都吃了闭门羹。
陈束的二姨父五年前丧妻,子女都在外地,他才四十多岁,正值壮年,一直在砖瓦厂当搬运工,这几年也有了一点的积蓄,面对上门来借钱的小姨子,不免起了非分的念头。
比起姐姐,妹妹的姿色显然是更甚一筹的,即使面对的是自己的小姨子,二姨父依旧没能压制住那种想法,反而觉得是种挑战,很刺激。
那是一个烈日高照的正午,路上没有行人,都在家里睡午觉,独门独栋的,压根儿也注意不到别家的动静。
假意骗说钱在里面屋子里,诱拐陈束的母亲随他进去拿,两人刚一进门,二姨父便锁了门。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小姨子被自己的姐夫强暴了,十八岁生子的她,如今也才虚岁36,风韵犹存,且带着些许的楚楚可怜,男人见了,是会有征服的*的。
柔弱的女人,遇上正值壮年的男人,毫无抵抗之力。
连呼救,都发不出声音,嘴巴被死死的堵住。
就算了有人来救她又怎样?传出去了,只会更添一条诱惑自己姐夫的罪名,没有人会相信她是被强暴的,因为她早就在年轻的时候,生了不知名的野种。
无限的屈辱,让陈束的母亲不堪忍受,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她实在放心不下。
事后她的姐夫的确是给了她一些钱,可要供陈束上大学,那是远远不够的,只有一千块,杯水车薪。
而姐夫的一句话,让她有了动摇之心,他说,以后她陪他睡一次,他就给他一千块。
一次是做,两次三次也是做,对她来说还有什么分别?
没有文凭,没有一技之长,没有好的工作,她根本无法负担自己儿子的学费,如今,只能屈就在自己姐夫的淫威之下了?
有好几次,姐夫打电话让她去他家,她不愿意去,借口推脱掉了,后来,姐夫直接找上门来,陈束在家的时候,他便佯称他见他们孤儿寡母的可怜,时常来看望,替她姐姐照顾他们母子。
可陈束不在时候,他会变本加厉的折磨她,威胁她若是敢反抗,便把这件事情告诉陈束,她不可以让儿子知道自己如此不堪的。
他是姐姐的丈夫,可她却被迫在他身下承欢!
可是那次,星期六的上午,陈束突然回家,完全打破了表面上的宁静。
本来陈束因为学习优异,和另外的三名同学一起,要随教导主任一起到市里参加一个市级的比赛的。
可因为场地出现了失误,出现了部分的坍塌,临时改了时间。
陈束没想到开门会看到那样的场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的二姨父,压在自己母亲的身上,他们在做那种事情!
他一直认为母亲是纯良洁净的女子,可这一刻,那圣洁光辉的形象在他坚硬的心底轰然坍塌。
最屈辱的莫过于,他的二姨父,当着他的面,甩给他1000块钱,说是上完他母亲的费用!
陈束忘了反应,呆愣的站在破旧的沙发旁,沙发上,有他们做过之后留下的痕迹,很刺眼。
陈束的母亲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看到她这么不堪的一幕,若说她被姐夫强暴的那一刻还能咬牙忍受着活下去,这一刻,她是真的想死了。
待陈束缓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母亲换好洁净衣衫,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一个女人的心到底能够撑得住多大的重量?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再也没脸面对自己的儿子了,唯有死,才能解脱,所以,她割断了自己的手动脉。
“不要讨厌妈妈。”陈母气若游丝,她真的很害怕连自己的儿子都嫌弃自己,她不知道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今生要受尽折磨。
陈束慌了,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说实话,他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的确是讨厌自己的母亲的,可是母亲如今这般,他又觉恨不起来。
“床底下的盒子里面,有一万九千块钱,加上这一千,正好两万,你成绩好,考到好的大学,学校会给你补助的,这两万块应该够你大学一年的学费了,妈妈帮不了你什么了,对不起。”陈母泪流满面,她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儿子,可她也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原来是为了自己大学的学费么?所以才不惜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与自己姐姐的丈夫苟合?
“妈,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我们再穷,也用不着牺牲自己的尊严,你这样换来的钱,我怎么会要?”陈束泣不成声,这钱太脏,他不想要,也要不起。
儿子终究还是嫌自己太脏了么?陈母心中凄然,却无力责怪自己的儿子,陈束没有错,她怪命运的不公,怨当初自己遇人不淑,可又有什么用,“就当是妈妈求你,你的前途不能毁,拿着这些钱,去你想要去的学校。”
“即使没有钱,我暑假也可以打工赚钱,我可以申请奖学金,可以大学的时候半工半读,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要这么做,你让我怎么办,拿着我母亲用自己换来的钱,去心安理得的完成自己的梦想吗,我做不到,妈,我做不到!”
陈束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的良心,怎么允许他这么做?
“你是好孩子,妈妈只是想帮你,对不起,不要怪妈妈,原谅妈妈,就当是妈妈最后的请求。”陈母的意识开始涣散,她知道自己已经离死亡不远了。
陈束慌乱的摇头,“我不许你胡说,我不怪你,我要你活着,妈,别丢下我一个人,别离开我,我这就带你去医院,医生一定会救你的!”
◇◆◆◆◆◇
陈母当然没有被抢救过来,秦路歌的父亲当初作为主治医生,已经尽全力了,失血过多,送去的时候已经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回天乏术。
随着母亲的离世,陈束将所有的恨意与屈辱,全部都投射到那些辱骂嘲笑、毫无善心的人身上,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人的无情,不是他们日以继夜的凌辱,她的母亲不会被逼的走上自杀的道路。
当然,还有秦路歌的父亲,也是陈束怨恨的对象,因为他没能救活陈束的母亲。
后来小区规划拆迁,那里的所有人都搬去的市里其他的地方,所以,齐子睿他们当时没有能发现那些死者的共同点,他们原本都是同一个小区的!
死去的人里面,有老人,都是曾经奚落过她母亲的,有年轻的男女,都是从小欺负过陈束的,他全都一一报复回去了。
陈束的母亲酷爱栀子花,所以,他悉心培养了栀子花数,并且潜心专研出一种独特的心理疗法,双面刀,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
而陈束,选择利用他研究出来的心理疗法来害人。
他刻意的接触那些与他憎恨之人有关联的人,有意无意的让他们认为自己的心理疗法十分了得,不论他们有没有心理疾病,都因为好奇想要一试,正中他的圈套。
每次给他们做心理疗法的时候,陈束都会在他们的身旁摆上一束栀子花,让他们的脑子为这种香味产生独特的记忆。
当陈束选定好要杀的对象,便会找机会,将栀子花放入那个对象的某个物件里面,而接受过陈束心理疗法的人,只要闻到花香,便会激发出他们内心的仇恨,从而如陈束所愿,杀掉他想要杀的人。
不需要陈束自己动手,那些人本就是有意要杀人的,他只不过是在背后推波助澜罢了,给那些人一点指示,一点勇气。
“我说了,你本来早就该死了,就因为我一时心软,留你到现在,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他有什么好?我这么为你,不惜背叛我母亲的仇恨,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陈束一时激动,手有些抖动,刀锋刮到秦路歌细嫩的脖子,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齐子睿顿时脸色煞白,“陈束,你冷静,她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今天你不说,她一辈子都不知道他父亲曾经是你母亲的主治医生,况且,你自己是学医的,你应该知道,并不是她父亲的错,你理智点!”
“哈哈,理智?去他狗屁的理智,就是因为我之前太过于理智,所以眼睁睁的看着你再次把她抢走,还让她怀上了你的孩子,我不甘心,我有什么比不上你的,凭什么所有的好处都让你得了!”陈束一把将地上的秦路歌抓起来,似乎随时都会给上秦路歌一刀。
秦路歌身子摇摇欲坠,脖子上的伤口并不深,没有怎么流血,可是她的肚子隐隐的感觉到不适,似乎是动了胎气,若是再持续这样下去,难保不会祸及胎儿。
孩子才八个月大,若是真的胎动,也不知是否会胎死腹中,秦路歌不敢大意,无法反抗陈束的挟持。
乔封借着楼下的阳台,搬过梯子,架在五楼与六楼的阳台之间,五楼的大叔是个热心肠的人,知道楼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小偷也不会光顾,乔封在出示过工作证之后,他便很热情的帮乔封扶住梯子,担心梯子万一滑动,乔封站立不稳可就要高空坠楼了。
晃晃悠悠的往上爬,虽然距离不远,才三四米,可乔封却觉得花费了好长的时间,没上一个台阶,他都要花好几分钟来稳住自己的身形。
翻上阳台的那一瞬,乔封直觉自己所有的力量都被用尽了,手软脚软。
可为了救秦路歌,乔封不得不强力打起精神。
转过阳台,便是陈束与秦路歌所站立的位置,挨着窗户,只要乔封找准机会,一击击倒陈束,便能够让秦路歌脱险。
可是这样做,无疑有很大的风险,万一角度偏了,陈束的刀锋,便会直接因为惯性割伤秦路歌的颈动脉。
没有时间思考,反正踌躇下去,秦路歌也是凶多吉少,不如赌一把。
乔封猫着身子,半蹲的往那个窗口靠近,因为陈束背对着窗户,看不见他,他与齐子睿打上了照面,彼此暗中互递眼神,此刻的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目的,让秦路歌平安脱险。
出奇的默契,齐子睿秒懂乔封的用意,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分散陈束的注意力,好让乔封有机会出手。
“陈束,你母亲为你做了那么多,就是想要让你好好的活着,你现在这么做,不是辜负了她当年的付出么?你这样,到时候九泉之下遇上了她,怎么跟她交待?”齐子睿知道,虽然陈束怨他的母亲,可是,若不是深爱,怎会那么愤恨,以至于毁了那么多条人命?
“就算我不杀路歌,你们也不会放过我了,现在你们什么都知道了,知道那些人都是被我在催眠中下了指令的,放过路歌,我一样逃不过法律的制裁,还不如让她陪着我一起死,这样你便会生不如死,哈哈!”陈束癫狂的笑,笑出了泪也不自觉。
乔封趁着陈束癫狂之时,一个翻身,跃进窗户,一脚踢在陈束握匕首的手臂上,顺势将秦路歌往身后一推,避开刀锋。
齐子睿在乔封出脚的那一瞬,已经做好了随时接住秦路歌的准备,在秦路歌身子后倾之时,他已经飞身将她稳稳的接住。
陈束没万万没想到,会凭空生出变故,他猜想过万分之一的机会,齐子睿会找到这里,可是乔封的出现,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
不满自己的部署被破坏,陈束的眸子喷出火来,“既然是这样,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这里!大家一起死!”
如果说陈束之前还尚存一丝理智,现在已经完全被疯狂取代了,他彻底癫狂了,眼底只有一个字:杀!
挥着匕首,毫无章法的乱刺,这样的人最可怕,因为没有章法,所以让人无法预测到他下一步会往哪里刺,也便不能提前防御。
刀子突然转换方向,刺向秦路歌的肚子,秦路歌身子笨重,移动不得,吓的面色惨白,软软的倒在齐子睿的怀里,齐子睿双手支撑着秦路歌的体重来不及移开,陈束的动作太快。
乔封下意识的伸手去挡,霎时手臂上被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没时间理会伤口,想要夺下陈束手中的匕首,可因为他手臂受伤,力道不如陈束,只能当即先一脚踢开陈束。
可还没等乔封缓一口气,陈束又卷土而来,他此时是完全没了理智的,一心只想让秦路歌陪他一起死,不达目的,死不罢休。
这一刀,比刚才的更急更猛,直逼秦路歌的胸口,若是刺中,必定没命。
齐子睿已经做好了要以身抵刀的准备,他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刀子扎在秦路歌的身上。
若不是陈束刚才一直挥着刀子挡住去路,齐子睿现在也不会这么被动,秦路歌受了惊吓,现在的身体状况,连移动一步都很困难,他若是抱着秦路歌想要避开陈束的刀子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唯有先制度陈束,他们才有可能出去。
感受到秦路歌身上冷汗连连,齐子睿的整颗心都揪成了一团,他不敢放下秦路歌去帮助乔封,他怕由于他失误移动了秦路歌,会导致胎儿和孕妇都犯险。
所以,唯有想着用自己的身体为秦路歌挡刀,护住秦路歌,让乔封有机会打晕陈束。
可乔封没有给齐子睿为秦路歌挡刀的机会,因为那把匕首,深深的扎进了乔封的心口,直入心脏!
即使是这样了,乔封依旧没有倒下,反而是抽出自己心口的匕首,直直的捅进了陈束的腹部。
乔封这辈子没有害过人,虽然经常做着解剖的事情,但活人的血,他是第一次沾染,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这是他最后能为秦路歌所做的事情。
秦路歌讶异的说不出话来,眼泪早已咻咻的落下,他们都是学医的,知道匕首扎进心脏是多么的严重,所以乔封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拔出匕首,给陈束做出最后的一击的吧?
沉闷的两个声响前后响起,乔封与陈束先后倒在地上。
“乔封,你,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秦路歌颤抖的给自己心理暗示,如果乔封因为救自己而死,她真的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如果之前秦路歌对陈束还有丝丝的内疚,在他的匕首扎进乔封心房的那一瞬,便已消耗殆尽了,不论是什么理由,伤害了关心她保护她的人,她都无法原谅。
齐子睿在这一刻才懂了,原来,乔封也是深爱秦路歌的,他的眼神里全是留恋,嘴角却是带着笑的,虽然乔封的生命在流逝,可他依然觉为秦路歌挡那一刀是值得的吧?
齐子睿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对乔封的感谢。
乔封的无私,真的很令齐子睿钦佩,让他折服。
理智尚存的齐子睿迅速的拨打了急救电话,不管有没有救,总得试试不是吗?至于陈束,他有没有罪,法官自然会裁决,该救的,还是要救。
乔封很想告诉秦路歌,他爱她,可是却始终没有开口,明知道自己会死,又何苦在临死前给秦路歌徒增一道压力,就让她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会比较快乐。
秦路歌没能等到救护车到来,已经陷入了昏迷,她今天所承受的事情,已经超过了她的负荷,支持不下去。
——分割线——
秦路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虽然动了胎气,但好在有惊无险,孩子没事。
虽然不敢听到答案,可秦路歌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乔封呢?”
齐子睿避开秦路歌期盼的目光,泪光波动,实在不知道该什么告诉秦路歌乔封在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没了生命迹象的事实。
“说话,乔封在哪里?”秦路歌见齐子睿的反应,便已经猜到了答案,可她还是不死心,依旧带着死死的希翼,连她自己都未发觉,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齐子睿最终是没能忍住,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如今,他只觉所有的情绪都不能表达他内心的悲痛,唯有让泪水挥发出来,才能有片刻的缓解,“乔封他,已经离开了,半个小时前,他父母已经领了他的尸首回去了。”
对于乔封,齐子睿真的很感激,乔封临死前的话,还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秦路歌昏迷之后,乔封才开口表达他的心意,一字一句,敲击在齐子睿的心底,没有厌恶,只有钦佩。
“我也不瞒你,我喜欢她,一点儿都不比你少,可是看到你们幸福的在一起,我真心替她感到高兴,我知道,她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真正的得到快乐,我是诚心的祝福你们,我想,只要她过的好,我对她的心意就一辈子埋在心里,刚才,我真的很想告诉她,我爱她,可是我不能,我想要她快快乐乐的,如果我在死前告诉她,我爱她,她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快乐,她会一辈子对我感到愧疚,她并不亏欠我什么,她只是不爱我而已,为她挡这一刀,我心甘情愿,看到她没事,我也安心了,你要好好照顾她,不管什么时候,千万不能离弃她,这样,我就算是死了,也还是会祝福你们的。”
这段话,是乔封留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段话,至死,他还在为秦路歌着想,宁愿一辈子将自己的爱意埋藏在心里,也不愿秦路歌背负内疚而不开心。
齐子睿怎么能够不为之动容?
比之陈束疯狂的爱,乔封这种默默守护的爱意显得多么的令人揪心。
可是齐子睿承诺过乔封,对乔封临死前说的话要守口如瓶,而且,他也不愿意看到秦路歌在今后的日子背负沉重的心理负担,不知道,对秦路歌来说或许是最好的。
秦路歌无助的捂住脸,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乔封死了!
“你骗人,他不会死,不会死。”秦路歌自己心里明明知道,齐子睿说的是事实,可却还是不愿意接受,乔封的那一刀是为她挡下的,该死的应该是自己,不是乔封。
“老婆,你别激动,当心孩子。”齐子睿心知此时,只能借以孩子,才能让秦路歌平静下来,秦路歌再怎么不管不顾,也不会不管孩子的安危的。
孩子,对,孩子,秦路歌浑浑噩噩中终于有了些许的反应,孩子是她的宝贝,不能有事,可是乔封,一想到乔封因为救自己而死,秦路歌便心如刀割。
“别太难过,你这副样子,乔封怎么可能会走的安心?难道你想让他在黄泉路上也不得安宁么?”齐子睿太了解秦路歌的弱点,这个时候,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是乔封的死让秦路歌情绪如此低迷,那还得以乔封的名义来让秦路歌振作。
逝者已逝,再怎么伤心都没有用,也换不回那条鲜活的生命,唯有更加自己被救回的性命,活的更好,很璀璨,这样才对得起为自己牺牲的人,不是吗?
秦路歌懂,这些道理她怎能不懂,她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接受,来消化这一突然的变故。
“你要打起精神,后天是乔封的葬礼,你也想好好的送他最后一程的是不是?如果你不好好养足精神,后天怎么送他走?”齐子睿语气越来越轻柔,虽然作为一个男人,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因为别的男人而伤心落泪,但乔封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