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回到了的场主宅,他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带着眼镜的满头银霜的老妪,恰好站在阳光下,镜片折射的光芒根本让人看不透那下面的一双眼是怎样的内容。
可这些并不妨碍久式对她留下个凶残的印象,因为她周身那些凌厉的气势,以及她那生硬的五官,就算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也能从那紧抿的唇线中看出,这样的人必定是固执的。
而固执的除妖人,会做出怎样的事情,答案不言而喻。
久式头也不回地走回之前那个房间,几乎不用人带路,听话地不像样。面上维持着面无表情,只有心下在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估摸着搞定了的场自己也就三十级了,这样一来,黑篮那部分,又该如何呢?
的场弄完了后续的事情,走进来之后,看到的就是久式坐在窗前,受伤的那只手手掌朝上搭在膝盖上,眼神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怀念什么。
似乎是故意让别人知道动静,久式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转头看着的场,在用眼神问着什么事。
的场笑了一下,总觉得久式有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无谓心态。
他眯了下眼,琢磨了一会儿之后起了个话题:“这片地区最近闯进来了几只小东西,本身没有灵力却可以看到那些妖怪。你觉得这是什么情况?”
久式心下摊了下手,能有什么情况,玩家呗。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的场的笑容,淡淡开口道:“反常的东西,的场大当家的不是应该一早就盯上了吗,何必问我。”
的场唇边的笑容骤然深了些,他反问了一句:“哦?”话语中的意味好像表示他对久式的不相信。
久式懒得理会他的语气,只用紫色的眼眸,定定地看了他半晌,而后移开,貌似对他的话题没有半分兴趣。
的场这又继续开口道:“他们的身份——是‘玩家’。”意有所指地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带着些探究的目光就在久式的身上逡巡。
久式只半弯起唇角,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所以呢?你怀疑我也是玩家?我身上哪点让你产生这个错觉?”
的确,的场了解到的,那几个属性,久式都没有。一般来说,这个级别的玩家,若是能够进入这个世界,必然有个属性是能够让别人发现的。眼前的人非但什么都没有,还比那些人弱。
的场的目光于是落在了久式的手上:“伤口不处理下吗?”
久式懒懒地看了一眼那狰狞的不再淌血的口子,如果不是为了显示这道伤口还很有存在感,他早就甩手当那玩意不存在了。“无所谓……”话音落时的语气,已经接近喃喃。
的场将他的姿态尽收眼底,转身便走了出去。
两人都极有默契地不提之前的事情,尤其是久式,更像是之前什么都没说一样。
眼底的颜色渐渐染深,如同深紫色的水潭,他的目光落在门板上,徐徐吐出一口气,总觉得最近的心态很奇怪,满脑子装的都是和栖归的那些聊天。
甚至在这样的情况下,首先想到的不是怎么搞定的场,却是在想着栖归接不到黑子的球怎么办,黑子他们一定会担心自己的吧,也不知道栖归找到了什么借口……而且,明明是自己先提出来的要和他一起玩游戏,结果为了升级竟然率先扔下了他,明明都答应了的,要帮他找人的……
是了,之所以产生那一点愧疚感,是因为答应了栖归要帮他找人。等到回去了之后,一定要仔细帮他看看。
久式给自己硬生生找出一条借口之后,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的场静司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久式用完好的那手支在椅背上撑着脑袋,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的样子,置在膝盖上的手掌从膝头滑落,伤口蹭到了有些尖的椅子侧面,顿时整个人都醒了。
的场以为他是痛醒的,他却是痒醒的。百分之十的伤口痛觉,感觉上就像伤口要好的时候,自然发痒。
这一睁眼就看到的场拿着药走了过来,看到他手上的伤口由于被蹭了之后,忽然又开始出血之后,唇边的笑意带着一点无奈的感觉。
那血腥味飘入他的鼻尖,让他体内带着灵力的血液不由得开始躁动,他皱了下眉,才拿过一边的镊子棉签之类的东西,开始处理久式的伤口。
久式被他的主动吓了一跳,手下条件反射地往回抽,“你在干什么?”问出的话很好地体现了主人的受惊心理。
的场静司的力气不是久式这种弱鸡一样的书生能挣脱的,他只是继续手下的动作,眉毛都不动一下,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久式发现……男人心海底针,尤其是眼前这个一脸‘我是反派BOSS’的男人的心理,他真是猜都猜不到冰山一角。
割他肉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事情办完之后居然亲自帮他处理伤口,这人究竟有着怎么样变态的心理和脑回路啊!
那种痒痒肉里面被针扎的感觉,虽然疼痛度不高,但是手心仍旧一阵阵发痒,这让久式不管不顾地用仍旧好的那只手,抓住了的场拿着镊子的手腕,“我自己来。”
的场倒是很干脆地放开了手,将东西都留在了那里,正打算走开的时候,发现久式站了起来,环屋看了一圈,对自己问了一句:“床在哪?”
的场指了指那个隔间,久式点了下头,对桌上的东西视而不见,就打算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