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即将开始,穿着黑色礼服的哀悼者们坐满了客席,来的人不算多,都是些绅爵和富商——这点看他们的仪态就能明白。
莉莉恩也出现了,她穿着一条颇显庄严的黑色长裙,尽管没化妆,也不由得让人感觉成熟了几分。
她坐在第一排,身旁坐着两人,分别是她的叔叔赫歇尔·温克,和一个胖嘟嘟的男人——看到这个男人时许朔愣了一下,这不就是出现在他梦中的镜子里的男人吗?
莉莉恩看上去非常疲惫,胖男人在对着她说些什么,似乎是在安慰她。
神官领着抬棺人登场,白得晃眼的棺材被放在了客席的正前方,被鲜花簇拥着。
那神官是个白胡子老头,他清了清嗓子,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尊敬的先生们,女士们,老爷们,夫人们,今天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同聚于此,哀悼一位英杰,一位兄长,一位父亲,一位挚友——我们敬爱的亚当·温克伯爵。”
这神官看来经常主持这类丧葬活动,说词自然,语调沉重。
另外一说,仆人们是没资格出席葬礼的,都留在客席后方不远处待命,许朔也在其中。
雨还在不温不火地下着,许朔抬头望了望天空,乌云密布,不见晨日。
(真是适合举办葬礼的天气啊……)
这时,一个管家提着一桶伞走了过来,挨个给每人发了一把,伞是多折伞,清一色的黑色伞面,做工看起来跟现代伞很像。
许朔接过伞,心想不愧是大家族,下雨天还统一配伞。他想都没想就将伞撑开,隔开头顶那烦人的细雨。
可就在许朔撑开伞后,他发现在场的除了他以外,没一个撑伞的,并且身旁的管家们都以诧异的目光看向了他。
“怎么了?你们看我干嘛?”
许朔正疑惑,有人踢了踢他的脚后跟。
“笨蛋,这伞不是给你自己用的,是让你一会葬礼结束的时候替主人撑的,主人都没用伞,仆人哪有资格开伞!”一个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虽然对方把声音压得很低,但许朔还是能听出是猫猫在说话。
许朔这才反应过来,他看向葬礼席,坐在那里的无论是主人还是客人,都没有一个是打伞的。
主人还在淋雨,哪有下人享福的道理。
他灰溜溜地收起伞,小声地向两边的人道歉道:“不好意思……”
继续忍受着细雨落在脸上的瘙痒感,许朔不禁心想,看来这些贵族和商贾,并没有他印象中的那么娇贵,该忍耐的时候,人家也是可以忍耐得很好的。
然而就在他这么想时,一个拿着绿色法杖的男人出现了。男人来到客席边,念念有词地挥舞手中的法杖,周围立马刮起风来,很快,一个由风流形成的半圆形屏障就笼罩住了整个葬礼现场,所有落在屏障上的雨都被弹开,飞向四周。
屏障的边缘就在许朔几步之外,不仅没有覆盖到他,还把落在边上的雨弹向了他,糊了他一脸。
“靠……”
许朔抬手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但这并不能让他好受多少,因为屏障是持续存在的,所以后续的雨也不断地弹向他。
(要就这么站到葬礼结束吗?真的假的……)
“可以撑伞了。”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
主人已经不在雨下了,仆人们获得了挡雨的权利。
身边的管家们纷纷打开雨伞,许朔慢了一拍,也跟着把伞撑了起来,只是现在撑伞也没多大意义了,身体已经又湿又冷,何况一把伞挡了头顶的雨,就挡不住屏障弹来的雨,挡了屏障弹来的雨,就挡不了头顶的雨,无论如何都不好过。
许朔叹了口气,将伞稍微向前倾斜,至少不让雨水砸在脸上。
雨开始慢慢变大了,伞面传来的啪嗒声越来越响,冷风不时吹过,身体冷得发起抖来。
许朔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时间的流逝。